请问你是有OF MICE AND MEN的翻译吗?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11/16 20:44:21
请问你是有OF MICE AND MEN的翻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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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鼠和人们的

Of Mice And Men By John Steinbeck
第一章
梭利戴德往南不过几里,萨利纳斯河靠着山边的崖岸流进潭里,水深而绿。水还是暖的,因为它流过被阳光晒得热辣的黄沙,才到达这狭窄的潭。河的一边,金色的山坡一起一伏地伸向那巍峨而崚嶒的加毕仑群山,可是在洼谷的这一边,水树相接——杨柳每年春天都长得又鲜妍又苍翠,它们低层的簇叶却挂着冬潮冲来时留下的败叶;合抱的槭树,长...

全部展开

Of Mice And Men By John Steinbeck
第一章
梭利戴德往南不过几里,萨利纳斯河靠着山边的崖岸流进潭里,水深而绿。水还是暖的,因为它流过被阳光晒得热辣的黄沙,才到达这狭窄的潭。河的一边,金色的山坡一起一伏地伸向那巍峨而崚嶒的加毕仑群山,可是在洼谷的这一边,水树相接——杨柳每年春天都长得又鲜妍又苍翠,它们低层的簇叶却挂着冬潮冲来时留下的败叶;合抱的槭树,长着斑驳的、白色的低斜枝桠,弯拱这水潭。沙滩上,树底下,落叶积得厚厚的一层,而且是那么干脆,一条蜥蜴走过时便会嘎嘎地大声响起来。一到黄昏,兔子便从丛树林走出来,坐在沙上。浣熊夜行的足迹盖过了湿渍的洼地,还有从农场里出来的狗四散的脚印,和黑夜里跑来饮水的鹿打楔子般裂开的足痕。
穿过许多柳树,在槭林中,有一条小路,这小路被那些从附近各个农场跑到这深潭来游水的孩子们踩得很熟。除此之外,把它踩熟了的,还有那些黄昏时分从公路上很疲惫地走下来的,靠水边胡乱睡一夜的流浪汉。大槭树一腿贴地的横枝前面,有一堆多次烧火积成的灰堆;这一腿树枝,被人们坐得已是滑溜溜的了。
一个热天的傍晚,微风在林叶间拂荡着。暮色爬到了山腰,向山顶爬上去。兔子坐在沙滩上,那样宁静,好像几座银灰色的小石雕。不一会,公路那边传来了脚步踩在干脆的槭树叶上的声响。兔子悄悄地躲了起来,一只长脚鹭呼的一声飞到空中,又嘭的一声冲下河去。这地方死寂了好一会儿,两个人才从小路上出现,向碧潭旁的空地走过来。他们一前一后地在小路上走着,到了潭边的空地停下来时,还是一个紧跟在另一个的后头。两个都穿的斜纹棉布裤子,上衣也是斜纹布的,黄铜扣钮。两个都戴着黑色的,没有样子了的帽子,肩头各挂着一个绑得紧紧的毛毡包捆。前头的那个人短小精干,黧黑脸庞,带着焦虑不安的双眼和一副尖削而坚实的长相。他的每一部分都是清晰的:细小而有力的双手,细长的手臂,薄薄的、出骨的鼻子。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刚好同他相反,大个子,粗糙脸孔,一双大而浮白的眼睛,肩膊宽阔而向下倾斜;他走路很吃力,慢慢地用力举步,就像一头熊抬起它的脚掌来似的。他走路时双臂并没有左右摆动,而是随便地垂着,只是由于沉重的双手像钟摆般自然地摆动着,才把手臂牵动了。
前头的那个人在空地上突然停下步来,后头的那一个差点儿把他撞倒。他把帽子除下,用食指揩了揩帽子里边皮带上的汗滴,又把汗水嗒地弹了去。他那大个子伙伴把毛毡包捆卸下来,便猛然弯下腰去喝潭面上的水;大口大口地往肚里灌,像一匹马饮水时那样,鼻孔在水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。小个子着急地走倒他身边。
“莱尼!”他尖声说,“天啊,你别喝这么多吧。”莱尼仍在潭里咕咚咕咚地喝着。小个子抢上去摇了摇他的肩头。“莱尼,你会像昨天晚上那样病倒的。”
莱尼把整个脑袋泡到水里去,连帽子也泡进去了,好一会儿才起来坐到滩岸上,水簌簌地从帽檐上滴下来,滴在蓝布衫上面,一直流到了背脊。“好得很哪,”他说,“你也喝一点吧,乔治。你也来喝个痛快。”他开心地笑了。
乔治取下他的包捆,轻轻地放在滩岸上。“我不相信这水是好的,看上去浑浊得很呢。”
莱尼把他那厚大的手掌嘭地插进水里,五指伸开在水里搅动着,把水拨得发出小小的哗啦声;一个个圈子大开去大开去,涌过这潭,碰到岸边,又涌了回来。莱尼瞧着水圈子,说,“瞧,乔治,你瞧我弄的。”
乔治到潭边跪了下来,迅速地用手捧起一捧水喝了。“味道还行,”他赞同地说,“还不像真的活水。你千万别喝死水呀,莱尼。”他失望地说。“你渴得厉害的时候,连阴沟里的水也敢喝。”他捧了一捧水淋在自己的脸上,用手揩着,从颏到颈背都抹了一阵。然后,把帽子戴上,从河边抽身回来,屈起两只膝踝,用手搂抱着坐在那儿。莱尼紧紧地盯了一会,一点不差地学乔治的样子。他也抽回身子来,屈起双膝,用双手搂抱着它们,一面看着乔治,瞧是不是恰好是这么个样子。他把帽檐拉低些,盖过眼睛,佐治的帽子正是这么戴的。
乔治阴沉地凝视着潭水。他的眼缘被夕阳照得发红。他气愤地说,“我们眼看可以赶到农场的,要是那杂种巴士司机明白他讲的时怎样的昏话。‘打公路下去一点点便是了’,他说,‘下去一点点’,TMD将近四英里路呢,就这么回事!不用在农场门口停车的呀,就这么样。MD他懒得停车。他在梭利戴德停车时,就分明不怀好意的了。MD把我们赶下来,说,‘打公路下去一点点便是了。’我敢打赌四英里还不止。MD这么个大热天。”
莱尼胆怯地望了他一眼。“乔治?”
“嗯,你要什么?”
“我们到哪里去呀,乔治?”
小个子把他的帽檐扯低了些,皱紧眉头,瞅了莱尼一眼。“你又全都忘了,是不是?我得在给你讲一遍啦,是不是?唉唉,老天爷,你真是个白痴!”
“我忘了,”莱尼柔声说,“我拼命不让它忘掉的。对天发誓,我真的想记住,乔治。”
“好——好吧。我再来给你讲一遍。我反正闲着没事哩。好些事情给你讲过了,不久你又忘掉了,我又得再讲。我就这么打发日子。”
“拼命又拼命去记,”莱尼说,“但总记不牢。我记得兔子,乔治。”
“TMD发瘟兔子。你什么也不记得,只记得兔子。好,听着吧,这一次你可得记住,别让我们老是缠不清。你记得我们到霍华特大街的贫民区里区登记,望着黑板吗?”
莱尼的脸忽地露出了一丝快活的微笑。“喂,对了,乔治,我记得那……可是,后来我们又怎么啦?我记得好几个姑娘走近来,你说……你说……”
“我说个鬼,你记得我们走进莫莱吕岱公司,他们把上工证和汽车票发给我们吗?”
“哦,是是,乔治。我现在记起来了。”他的手很快捷地伸到衫袋里去。他慢吞吞地说:“乔治……我的找不着啦。我准是把它丢了。”他很沮丧地朝地上发愣。
“你不会有的,你这白痴。两张上工证都在我这儿。你想想,我会把你那张交给你自己带吗?”
莱尼感到放了心,咧着嘴笑。“我……我记得是放在衣兜里的。”他的手又伸到袋里去。
乔治倏地望了他一眼。“你从那衣兜里拿了什么出来?”
“我衣兜里什么也没有。”莱尼乖觉地说。
“我知道口袋里没有。你拿在手上了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——要藏起来?”
“我什么也没拿,乔治,我可以发誓。”
“过来,给我。”
莱尼把他那捏紧的手躲开,不让乔治看。
“只是一只老鼠,乔治。”
“老鼠?一只活老鼠?”
“呃——呃,一只——只是一只死老鼠,乔治。不是我弄死的,我敢发誓!我找来的。我找来就是死的了。”
“给我!”乔治说。
“嗳,让我有那么一只吧,乔治。”
“给我!”
莱尼那捏紧的手,终于迫不得已慢慢送开。乔治抓起老鼠,一把掷过潭去,落在对岸的丛树林中。“你干吗要只死老鼠?”
“我们一路走的时候,我用大拇指摸它玩儿。”莱尼说。
“嚄,你同我一道走路,可别玩老鼠。你记起了吧,我们现在上哪儿去的?”
莱尼似乎吃了一惊,不一会,又显得很难过,低下头来,让双膝把脸遮住,“我又忘了。”
“老天爷。”乔治无可奈何地说,“好——瞧吧,我们就要到一个农场去干活儿了,就像我们在北边干过活的那个农场一样。”
“北边?”
“在韦地。”
“哦,是是,我记得啦。在韦地。”
“我们要去的是那农场,打这里下去,只剩小半英里路光景了。我们到了,先要见主人。哪,瞧——我把这上工证交给他,你可别说一句话。你只是站在一旁,什么话都不说。要是让他瞧破了你是个白痴,我们就不得活干了。但要是他瞧见你扛活,再听你讲话,我们就不愁啦,记得吗?”
“是,乔治,我一定记住。”
“好啦,那么我们去到农场看见主人时,你怎么样?”
“我……我,”莱尼想了想。他的脸因为用心想,绷得紧紧的。“我……我什么话也不讲,只是站在那儿。”
“好伙计。真是顶呱呱。你把这话再说两遍,三遍,那就就不会忘掉了。”
莱尼柔声地对自己逐个字喃着,“我什么话也不讲……我什么话也不讲……我什么话也不讲……”
“成啦,”乔治说,“可是还有,像你在韦地干过的坏事,千万别干。”
莱尼看上去困惑得很似的:“像我在韦地干过的?”
“噢,你连这也忘了咧,是不是?好,我索性不提醒你了,免得你再闯出这样的乱子。”
莱尼的脸上突然现出一道理解的闪光,他得意洋洋地嚷道,“在韦地是他们赶我们出来的。”
“赶我们出来?发昏,”乔治不耐烦地说道,“我们逃掉的。他们到处搜寻,只是没有把我们抓到。”
莱尼高兴地笑出声来。“这个我倒没忘记,你放心好了。”
乔治向后一仰,睡在沙上,双手交叉枕在头下面。莱尼学他的样子,躺下去后又抬起头来,看学得像不像。“天啊,你真惹麻烦。”乔治说,“要是没有你这条拖在我后头的尾巴,我会把日子过得多么舒服,多么快活。我会活得很惬意,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姑娘。”
莱尼静静地躺了一会儿,忽然充满希望地说:“我们就要在农场干活儿了,乔治。”
“对呀,你有得干的。可是今天晚上我们要睡在这里,因为我们有一个道理。”
现在,白昼迅速地过去了。只是加仑毕群山的峰峦还在闪烁着已经离开峡谷的太阳的余晖。一条水蛇从潭面游过,它的头昂起来,像一个小小的潜望镜。芦苇在水流里轻轻摆动着。朝公路那边的远处,有人喝了一声什么,另一个人也回喝了一句。一阵瞬息即逝的疾风吹过,槭树枝桠嗖嗖地摇响起来。
“乔治——为什么我们不赶到农场去,找一顿晚餐吃?农场里有晚饭吃的呀!”
乔治翻了翻身,“对你是没有什么理由可说的。我喜欢这儿,我们明天就要上工去了。一路上我看见许多打麦机。这是说我们就得背麦袋了。拼死力去背。今晚我要躺在这儿,望望四近。我喜欢这样。”
莱尼两膝着地支住身子站起来,朝下望着乔治:“我们没有晚饭吃吗?”
“我们当然有。只要你肯去拾些枯柳枝回来。我包捆里又三个豆子罐头。你生个火。把柴弄来了我给你一根火柴。我们把豆子煮热,就吃晚饭。”
莱尼说:“我喜欢茄酱拌豆子。”
“嗯,我们没有茄酱。你拾柴去吧。别呆头呆脑地贪玩。天快黑啦。”
莱尼笨拙地站起来,走进了丛林。乔治还躺在那儿,自个儿柔声吹起了口哨。河的那边,莱尼去的方向,传来河水啵啦的响声。乔治停住口哨,仔细听了听。“可怜的杂种,”他柔声细气地说,接着又吹起口哨来。
一会儿,莱尼窸窣窸窣地穿过树林回来了。他手里拿着一根小的杨柳枝。乔治坐了起来。“喂,”他气呼呼地说,“把那只老鼠给我!”
莱尼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。“什么老鼠,乔治?我没有老鼠。”
乔治伸出手来。“过来,把老鼠给我。你瞒不住我的。”
莱尼犹豫了,向后退了几步,野气十足地望着那一排从树林,像是打算脱逃似的。乔治冷冷地说,“你把老鼠给我,还是要我来揍你?”
“给你什么呀,乔治?”
“你TMD清楚得很,我要那只老鼠。”
莱尼很不情愿地把手伸进口袋里。他的声音有些发颤。“我真不懂,为什么我不能要它。它又不是谁的老鼠。我不是偷的。我从路边拾来的。”
乔治的手仍然不由分说地伸着。莱尼于是像一匹不肯把球带给主人的警犬,慢腾腾地走近来,又退了回去,又再走近来。乔治用手指打出清脆的响声,莱尼跟着他把老鼠塞到他巴掌里去。
“我没有拿它干什么坏事,乔治,我只是摸它玩儿。”
乔治站起身来,竭尽腕力,把老鼠掷到正在昏暗下来的丛林里了。然后,他走到潭边,洗了洗手。“你这蠢家伙,你以为我没看见你的脚是湿的吗?走过河去找老鼠?”他听见莱尼吁吁呜呜地哭了起来,又转过脸说,“像个小孩似的嗷嗷哭?天哪,这么一条大汉!”莱尼嘴唇翕动着,眼眶里涌着泪水。“唉,莱尼!”乔治把手放在莱尼肩头上,“我不是欺负你,把老鼠丢了吧。那只老鼠死了,莱尼,你把它玩得皮都裂开了。等到找到一只活的,我会让你留着玩的。”
莱尼在地上坐了下来,败兴地低垂着头。“我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有老鼠。我记得有位太太常常把老鼠给我——她抓到一只就给我一只,但那位太太不在这儿。”
乔治揶揄地说:“太太?呃?连那位太太是谁你也忘记啦。那是你自己的卡莉拉姑母。她再也不给你了。你总把它们弄死。”
莱尼伤心地望着乔治:“它们那么小,”他辩解说,“我摸着它们玩,不一会儿它们就咬我的手指头,我轻轻捏一下它们的头,它们就死了——这只好怪它们那么小。
“我巴望我们很快有兔子,乔治,兔子不这么小。”
“TMD发瘟兔子。你养一只活老鼠,大家都信不过你。你卡莉拉姑母给了你一只橡皮老鼠,可你摸也不摸它一下。”
“橡皮老鼠没有什么摸头。”莱尼说。
落日的斜晖从山峦散逝了,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山谷。槭树林和柳林上面都铺上了一层灰黯。一尾大鲤鱼浮到潭面上来,又诡秘地沉到漆黑的水里去了,在潭面上留下了好些愈涌愈大的水圈。高处的树叶又拂荡起来,一小团一小团的柳絮飘落到潭面上。
“你还去拾柴禾吗?”乔治问,“那株槭树背后就有许多柴好拾,是些水冲下来的树枝,去拾吧。”
莱尼走到树后面,揽了一把枯枝和干树叶回来。他把柴禾抛在一个烧过多次火的旧灰堆上,叠成一小堆,又来回走了几趟,拾了更多的回来,堆上去。是就要入夜的时候了,一只斑鸠的双翅嗖地掠过水面。乔治走到旧灰堆旁,把干树叶点燃。火焰在柴枝中噼里啪啦地爆响并升了起来。乔治解开他的包捆,取出三个豆子罐头。他把罐头贴近火立着,跟火焰靠得很近,又不十分碰到火舌。
“这是足够四个人吃的豆子。”乔治说。
莱尼隔着火堆守着乔治,他忍住口水说,“我爱吃拌上茄酱的。”
“嗯,我们没有这东西,”乔治发作起来,“我们没有的,你就偏要。天,要是我一个人,我活得多舒服。我总能有个活儿干,又不会出乱子。什么岔子都准不会出,一到月底,拿到我的五十块钱,就进城去,爱什么买什么,哼,我可以待在猫屋(注:下等妓馆)里过夜。我爱到什么地方吃便到什么地方吃,在酒馆或别的地方,只要我想得上来的东西,就开个菜单叫了来,每个月都TMD这么干个痛快,喝它一大盅的威士忌,坐在赌场里,玩几子牌,或者赌上几盘。”莱尼跪着,隔着火堆看着生气的乔治。他的脸吓得发青了。“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?”乔治狂乱地讲下去,“我得到的是你!你什么活儿都干不长,还拖累了我也得把我的活儿丢掉。搞得我只好一年四季,到处奔波。这还不算最糟的。你会出乱子。你干了坏事,我又非得把你救出来不可。”他的嗓音高到近于吆喝,“你这狗养的白痴,一年四季叫我活受罪。”乔治忽然变得态度忸怩起来,像小女孩们彼此学对方的样子似的,“只想去摸一下那个姑娘的衣服——就像那老鼠,你只想摸它玩儿……嗬,妈的她怎么知道你只是想摸一下她的衣服?她突然回过身来,你便一把抓住,像抓一只老鼠那样。她喊起来,我们只好躲到一条水渠里,躲了一整天,那些家伙搜得紧,没有法,我们只好到天黑才偷偷溜出来,离开那个地方。一年四季都闹这样的乱子——一年四季都出事。我真想把你关在一只笼子里头,放着上百万只老鼠,让你玩个痛快。”他的怒气突然消失了。他隔着火堆望了望莱尼惨苦的脸孔,然后又愧疚地望着火焰。
现在,天已全黑了,可是火焰照亮着树木的躯干和头顶蜷曲的枝桠。莱尼提心吊胆地、慢慢地从火堆的对面把身体移过来,直到跟乔治靠得很近,他才蹲了下去。乔治把豆子罐头转了一下,使另一面向火。他装作不知道莱尼紧靠在他身边。
“乔治,”声音十分柔和。没有回答,“乔治!”
“什么呀?”
“我不过说着玩的,乔治。我不要茄酱。就算这儿摆着茄酱在跟前,我也不吃。”
“要是这儿摆着有,你可以吃一点的。”
“可是我一点也不会去吃,乔治。我把它统统留给你。让你在你的豆子上把酱铺得满满的,我连沾也不沾它。”
乔治还是愠怒地瞪着火堆。“我一想起要是没有你,我的日子会过得多利索,我就冒火。我从来得不到一天平安。”
莱尼还是蹲在那儿。他瞧着河那边的暗处。“乔治,你要我走开,让你自个儿过活吗?”
“你TMD能上哪去?”
“呃,我能。我能走到那边的山里去,我总会在什么地方找到个山洞。”
“唷?你怎么会有吃的?你连找东西的能耐也没有。”
“我能找,乔治。我不一定要吃拌有茄酱的好料。我露天躺在那儿,谁也不会来伤害我。要是我找得个老鼠,找个洞,我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走。”
“不不——你瞧!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。莱尼,我需要你留下,和我在一起。为着老鼠,我们常常闹别扭,那是因为你总是把它们弄死。”他停了停。“告诉你我准备怎样吧,莱尼。只要一有机会,我便给你一匹小狗。也许你不会把它弄死,那比老鼠好哩。你把它摸重一些也没关系。”
莱尼并不受诱惑,它察觉到这时正是对它有利的时机。“如果你不要我,只消对我说一声,我就走开,走到那边的山里——我自个儿在这些山上过活。这样一来,再也没有谁把我的老鼠偷了去。”
乔治说:“我要你留着,和我在一起,莱尼。天哪,要是你一个人住在山里,有人会当做一匹野狼把你射死的。你,你留在我身边。你那卡莉拉姑母就是死在九泉,也不高兴你独个儿跑开去的。”
莱尼很惯熟地说道:“给我讲呀——像你过去那样讲。”
“给你讲什么?”
“讲兔子。”
乔治气恼地说:“你可别来摆布我。”
莱尼恳求道:“讲吧,乔治,给我讲吧,我请求你,乔治,像你过去那样给我讲吧。”
“你觉得这个很有味道哩,是不是?好吧,我给你讲,讲完了好吃晚饭……”
乔治的声调更加低沉了。他很有节奏地复诵着那些字句,一听便知道,那是他过去说过多少遍的了。“像我们这样在农场干活的雇工,是世界上最孤零的人。他们没有家,没有乡土。他们到一家农场干活,聚下一小注钱。便走进城去,花得一干二净,后来呢,你知道,他们马上又在另一家农场拼死拼活地干起来。他们从来没有什么指望。”
莱尼兴奋起来。“就是这——就是这。喂,讲我们是怎样的吧。”
乔治继续讲下去。“我们可不像那样。我们有奔头。我们有人可以谈话,有相互的关怀。我们不会因为没处可去,便坐在酒吧里乱花掉我们的钱。要是别人被关进牢里,他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腐烂掉。因为谁也不去关心他们。但我们却不一样。”
莱尼插嘴说:“但我们却不这样!为什么?因为……因为我有你关顾,你有我关顾,就是因为这个。”他得意地笑了。“再讲下去吧,乔治。”
“你已经记牢了。你自己也会讲了。”
“不,你讲。我总是忘掉一些东西。讲吧,下面怎么样?”
“好,有朝一日——我们把钱聚起来,便可以弄到一间小屋,两亩地,还有一头母牛,几只猪,还有——”
“还有住在自己的土地上,”莱尼高声叫起来,“兔子也有了,讲下去吧,乔治!讲我们在园子里有什么,讲笼里的兔子,讲冬天下雨和火炉吧,讲搁在牛奶上的奶油有多厚,你割也不容易割得开,讲这些吧,乔治!”
“为什么你不自己讲呢?你都知道了呀。”
“不……你讲。我讲起来就走样了。讲下去吧……乔治,讲我怎么看管兔子。”
“唔,”乔治说,“我们将来有一大块菜地,有一只兔笼,还有好些小鸡。冬天下起雨来的时候,我们便说,TMD别去做工了。我们在炉子上生起火来,围着炉子坐着,听雨点打在屋顶上淅沥淅沥的响声——MD!”他从口袋掏出小刀来,“我没空讲了。”他用小刀在一个豆子罐头顶上戳进去,把盖子打开,递给莱尼,接着打开第二罐,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汤匙来,递一只给莱尼。
他们坐在火旁,塞得满嘴的豆,使劲嚼起来。几粒豆子从莱尼嘴角边溜了出来。乔治用汤匙做了个手势:“明天农场主问你话,你说些什么呢?”
莱尼放停不嚼了,吞咽下去。他的脸显得很为紧张。“我……我不说……一句话。”
“好伙计!这就对了,莱尼!说不定你还要更光彩哩。我们那两亩地一到手,我就立即让你管着兔子。要是你像现在这样,记得住这一点,那就行了。”
莱尼自豪得呛哽起来。“我记得住。”他说。
乔治再次用他的汤匙做手势。
“瞧,莱尼。我要你瞧这四近。你记得住这个地方吧,行不行?打那条路沿着河边走,只有小半英里就是农场。”
“肯定啦,”莱尼说,“我会记得住这。我不是记得一句话也不说吗?”
“你当然记得。喂,你瞧,莱尼——要是你又出了事,闹出你往日闹的乱子,我要你立即跑到这里来,躲在丛树林里。”
“躲在丛树林里。”莱尼逐个字说。
“躲在丛树林里,等我来找你,记住了吗?”
“记住了,乔治。躲在丛树林里,等你来找我。”
“但你可不要再闹事了,要是再闹事,我便不让你看管兔子。”他把吃空的豆罐抛进丛树林去。
“我不会闹事,乔治,我一句话也不讲。”
“好,拿你的包捆过来,靠近火堆,在这儿睡个觉好极了,瞧着上面,好多树叶子。不再添柴,让火慢慢灭了吧。”
他们在沙上铺好床,火舌从火堆下坠的当儿,光圈渐渐地缩小了去;蜷曲的枝桠隐没了,只剩下微弱的光,照出树身的轮廓。莱尼在黑暗中喊道:“乔治,你睡着了吗?”
“没有,你要说什么?”
“各种颜色的兔子都有才好呐,乔治。”
“我们肯定有的,”乔治耐住瞌睡说,“红的蓝的青的兔子,全都有。莱尼,好几百万只呢。”
“一只只都长毛,乔治。像我在萨克拉门托集市上看到的一样。”
“对,都长毛。”
“我也可以走开的,乔治,找个山洞住。”
“你也可以到阎罗王那儿去,”乔治说,“现在,别响吧。”
赭红的光在灰堆上黯淡下去了。一只狼在河边的山坡上嗥叫,对岸一只狗也应声吠了起来。槭树叶拂荡在轻微的夜风中,飒飒作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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